水瀉還得服瀉藥？熱結旁流醫案

剛過節氣”小暑”的第二天下午，隔壁X店的老闆娘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，神色不佳，正奇怪著不是前幾天才來拿感冒藥的嗎？才剛坐下便道：「全身都覺得好難過啊，從昨天晚上開始拉肚子，到今天已經三四次了，人超不舒服的。」

「那妳感冒的症狀還好嗎？」我還是先關心一下上次的用藥結果。

「已經都好多了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，從昨天就開始拉肚子，也沒吃到什麼特別的東西。」仍是一臉累壞了垮下來的表情。

看來還是先把脈好了，因為病人的身體極不適，問診比較難回答出醫師想要知道的重點。先搭上病人的右手，一邊問到：「是水瀉還是糊瀉呢?」病人答：「都只拉水。」右手脈並無特別之處，再換搭到左手，突然真相大白，指下趺陽脈處的顆粒點甚多，幾乎有要塞爆了的感覺，難怪會這麼不舒服，原來是”熱結旁流”啊!

明瞭情況後就容易處理了，開了”調胃承氣湯”總共10公克，分成四包，囑每二小時服用一包，待大便出後即可止服，不必把藥全吃完。過了數周後再遇到她帶女兒來看診，問到服藥的效果，她說道：「吃了第二包藥後，就很想上厠所，解乾淨後人就舒服多了，後面的藥也沒再吃了。」

”熱結旁流”出自於《溫病條辨》上焦篇：陽明溫病，純利稀水，無糞者，謂之「熱結旁流」，調胃承氣湯主之。如果用大自然的現象來比喻，可好比瀑布或土石流，土石結聚於上，僅水下流，這時候如果多下點雨，以水流帶動更大的推力，並增加土石中的水分使其鬆動，很快地就會轟隆隆地全掉下來了。所以僅管水瀉多次，人還是感覺壅塞煩躁、疲累不適，這時候當然是不能止瀉的。也因為在大腸內存在很多實質的積聚物，所以在趺陽脈處，可以指覺到有相當多的顆粒點，予以佐證。水瀉這個症狀當然也有可能是吃壞肚子，腸胃發炎所導致的結果，但病人到底有沒有吃到不乾淨的飲食呢？恐怕他自己的回答都不能確定啊，還好腸胃發炎的脈象，和熱結旁流的脈象是截然不同的，中醫師可以很確定地從脈象上去判斷二者的不同。

這個病人的情況，用”增液湯”或”增液承氣湯”也都是可以的，”增液”二字，望文生義就是增液以行舟，在無水舟停，大便不行的情況下使用，所以醫書上的敍述都是很文雅的。不過還是以原條文所述的”謂胃承氣湯”為最佳，《湯頭歌訣》：謂胃承氣硝黃草，甘緩微和將胃保。雖可歸類為促排便藥卻不傷腸胃，只有三味藥組成，劑量上是與原經方比例不同，稍做變化，重用芒硝五錢之鹹寒，徹熱並停蓄水分，大黃三錢增加下行的推力，生甘草二錢緩急留中解結，搭配地恰到好處，藥到病除。我用的科學中藥雖然是依據原經方比例調製而成，也是5公克就完全解除症狀了，這就是脈證合拍，療效快速的經方，令人著迷之處啊。

(原載於2009/10/0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