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今年三月有幾波流感病毒來勢洶洶，不小心中獎的人病情都不輕，看了很多流感病人後，到月底時我也成了其中之一，這次的狀況實在不太妙，病情急速變化，且有往肺炎發展的趨勢，不可大意，自己診脈寸脈滑數在六菽處，有包覆感但邊不斂，純然右大於左。因為鼻蓄膿症狀嚴重，可當成肺癰來處理，病位主要在鼻而非胸中，決定煮千金葦莖湯來救急。
雖然人在病中頭昏腦脹，頭頂長了好幾顆小痘，鼻肺塞滿痰涕黃稠還帶血絲，把藥材丟進滾沸的水中熬煮時，看著藥物在水中載浮載沈，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，原本混沌的大腦頓時恍然大悟，原來千金葦莖湯就是《溫病條辨》三仁湯的始祖。因為之前煮過三仁湯(由三仁湯聊藥物的選擇)，視覺、嗅覺、味覺，甚至拿藥材的手感都印象深刻，才會有這樣的想法。千金葦莖湯用薏苡仁、桃仁、冬瓜仁和鮮葦莖，三仁湯則重用杏仁、白寇仁和薏苡仁，藥材皆質輕多浮，氣味芳香上行不燥烈，藥湯味道清淡不重濁，喝完藥水翻閱《溫病條辨》，果然吳鞠通是將此二方同歸在上焦濕溫篇。
高中唸自然組，教室旁邊就是實驗室，自然科學很重視實驗，強調動手做的過程中可以發現、可以驗證。中醫也是科學的，也可以實驗，自己煮藥試藥就是最簡便的實驗方法，人有很多與生俱來的天賦，感官是其中之一，明明我坐在書桌前唸了那麼多遍，消耗了很多腦力，多年來卻沒有發現千金葦莖湯和三仁湯的關係匪淺，實在是我只用腦不動手，枉費了感官天賦能刺激腦細胞有新發現。
溫病多傷陰，當病程後期轉燥時，用藥主訴是生津止渴養陰，其次才是清熱瀉火，所以養陰藥鮮者為良，多取甘寒柔潤，例如五汁飲、生地等。此次流感前期的用藥沒有鮮葦莖，只好用晒乾的蘆根替代，效果是有點打折，也許該學吳鞠通再加杏仁宣肺氣、加滑石行三焦開邪出路。後期的養陰藥剛好正值老家的桑椹盛產，所以每天多喝鮮煮桑椹茶確有助益，比其它種類的晒乾藥材，滋潤效果明顯較好。至於飲食調養則常煮粥食用。古人當新鮮藥材有取得上的困難時，常製膏備用，例如瓊玉膏(生地)、文武膏(桑椹)。調養期多煮粥食用，則由白虎湯、桃花湯、竹葉石膏湯、瀉白散等用藥可知。
有些肺炎的病人會發燒到39度以上，痰液超多，因不同的細菌病毒感染而有不同的顏色表現，臨床經驗上發燒可以較快處理下來，肺部發炎痰濁的部分就要花點時間，視病人的體質要二至四周，才能完成，後續也還要繼續飲食作息調養才好，當然老人家和小孩子較難把痰咳出者，可能還是免不了西醫住院。
水藥的劑量一直都是治療的關鍵，例如小陷胸湯，黃連苦寒半夏辛溫栝樓實甘寒，各二錢煮出來的藥水甚苦難入口，調成黃連五分半夏二錢栝樓實一兩，就成了苦甘滋味，入喉似苦瓜湯，小朋友也敢喝，黃連之味厚由此可見，然而藥效還是前者為佳。曾經研究了很久小柴胡湯的劑量，實際煮來喝才明白8:3的用藥比例，其中苦辛甘各味在口中流轉地恰到好處，不偏不倚實有和解之功。
有了這次的流感經驗，新診所的設立嚴格要求室內空氣品質，為避免密閉建築物內，室內通氣量不足蓄積病菌、濕氣、一氧化碳、二氧化碳、甲醛等物質，配置大金全熱交換器及冷暖空調系統。冷氣裝置只有室內循環的效果，加上全熱交換器，房子變得會呼吸，抽出室內汙染空氣，同時注入新鮮空氣，維持舒適、乾淨、節能的空調環境，才不會像有些餐廳冷氣很冷但瓦斯中毒的意外，診所在流感季節也不必擔心室內病毒量濃度增加。除此之外，為了讓診所醫護人員能方便地煮藥試藥，跟房東商量打掉一面牆，再加砌二道牆，建造一間自然採光通風，明亮潔淨衛生的水藥廚房，並使用優良水質淨化設備，煎煮水藥最放心。為了要讓診所環境更完善，要到七月份才能開始看診，造成不便，請大家見諒。
(原載於2013/06/19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