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草崇原1674AD》★★★
明末清初‧張志聰(隱庵)。晚年之作,未成而卒,後由弟子高世栻續成。是第一部注釋《本經》的藥學專書,創立五運六氣、陰陽消長的藥氣理論。並啟發了徐大椿和陳修園的本草著作。
《本草述1691AD》★★
明末清初‧劉若金。重視用陰陽升降的理論與臟腑經絡的關係解釋藥性。
《本草新編1691AD》★★★
清‧陳士鐸。具反清思想,一生好游歷,以道者自居。其著述一方面來自於祖父家傳和自己的臨證經驗,一方面相傳是來自於傅青主的傳授。運用五行生剋理論來分析臟腑、經絡、疾病以及組方用藥的關係,善溫補命門,最常用的藥物是人參、附子、肉桂,在此書中論之甚詳。細讀本書則知作者有獨特見解,臨床用藥經驗豐富方能如此論藥,是會吸引人一直看下去的本草書籍。
《本草備要1694AD》★★★
清‧汪昂。為清代著名科普及啟蒙派的代表醫家,著書力求淺顯易明,為中醫學走入群眾做了很大的努力。先後完成了《醫方集解1682AD》、《素問靈樞類纂約注1689AD》、《湯頭歌訣1692AD》、《本草備要1694AD》等書,就方劑而言,《湯頭歌訣》較《醫方集解》更加成熟簡約,請用台灣話(福佬話)背念方能顯出其韻腳的美妙。《本草備要》是考試用書,但個人認為本書的佳作之處在較少考的藥物附錄注釋裏,時見汪昂個人臨床的獨創見解,或博覽群書後摘出的片段精華。
《本經逢原1695AD》★★
清‧張璐。張璐和吳謙、喻嘉言並稱為清初三大名醫,名見”本經”,實與《神農本草經》無絶對關係。全書分四卷,記述700餘種藥物,以臨床實用為主。本書是張璐在79歲高齡時的一部佳作,記載著他的眾多獨到見解。此書後來與清代醫家陳修園的《傷寒論淺注方論合編》、《金匮要略淺注方論合編》、吳鞠通的《溫病條辨》,於光緒三十四年(1908AD)收錄於叢書《醫學初階》之中,足見《本經逢原》在當時的影響之大。
舉例書中論人參:「甘苦微溫,產高麗者良。陰虛火炎,咳嗽喘逆者,青塩製之。…補氣必用人參…脈浮而芤濡虛大,遲緩無力,沉而遲澀,弦細微弱,結代或右手關部無力,皆可用也。若弦强緊實,滑數洪盛,長大有力,或右手獨見脈實,皆火郁内實,不可用也。…產山西太行山者,名上黨人參,雖無甘溫峻補之功,卻有甘平清肺之力,亦不似沙參之性寒專泄肺氣也。」
於是我們發現,醫家認知選用的人參品種不同、性味不同,後面引申的論述皆不同了,無論是適用的脈象還是方義的解釋。鄭欽安是清末著名的傷寒醫家,運用人參於陰虛門,生用何需青塩製,方中若無人參則以洋參、沙參代之,適用於六脈長大有力、或細數、或伏不見、或細如絲。皆是因為鄭欽安選用認知的人參是寒性的。兩位其實都言之有理,所以凡讀醫書,先識別這位醫家對藥物的認知為何,臨床的中心思想承襲何派,方能習醫而不紊亂。
《本草經解1724AD》★★
清‧姚球。陳修園《神農本草經讀1803AD》多引用之,但誤植作者為葉天士,經考證為商人托名易售之故。書中選錄《本經》的藥物117種,其他本草書中的藥物57種,共174種常用藥物。對《本經》的原文作了必要的注解。
《神農本草經百種錄1736AD》★★★
清‧徐大椿(靈胎)。清初的醫家多喜歡採用劉河間、朱丹溪、李東垣、張景岳等醫家的論述,結合臨床、發揮己見。徐靈胎卻主張「言必本於聖經,治必遵乎古法」,醫學研究要從源到流,先得熟讀《黃帝內經》、《神農本草》、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等古代典籍。其《傷寒論類方》將傷寒論中一百一十三方分為十二類,是傷寒學派中以方類證的主要代表之一。
《長沙藥解1753AD》★★★★
清‧黃元御。乾隆御醫,尊張仲景《傷寒論》《金匱要略》;黃帝、岐伯《內經》;扁鵲《難經》等四人為醫門四聖。書中以藥名為綱,結合《傷寒論》《金匱要略》凡用此藥之方,再加以詮釋,兼及前人論述之得失。對每味藥物的特性觀察仔細、詳加辨析比較。
《得配本草1761AD》★
清‧嚴潔、施雯、洪煒全。本書選用《本草綱目》中的藥物647種加以論述。除記明各藥性味、歸經、功用和主治外,詳述各種不同藥物之間相互配合應用,為本書的特色。作者訂出了藥物的得、配、佐、和,並取前二字作為書名。
《本草求真1769AD》★★
清‧黃宮繡。和黃元御同為乾隆御醫,同樣出身書香門第,但醫學思路方向不同。本書採用藥物功效分類法,按藥物之品性分為補、澀、散、瀉、血、雜、食物七類;並以形、色、性、味來區分用藥,認為“凡藥色青、味酸、氣臊、性屬木者,皆入足厥陰肝、足少陽膽經”等。此外對於相類的藥物,例如赤芍白芍、天冬麥冬;和藥物的來源、真偽及炮製,都詳加辨析。
《神農本草經讀1803AD》★★★★
清‧陳修園(念祖)。為闡明一藥,會援引仲景之方反復論證,因此被譽為「洵神農之功臣」。書中參考除了引用張隱庵《本草崇原1674AD》、葉天士(實為姚球所著)之《本草經解1724AD》,還有徐靈胎的《神農本草經百種錄1736AD》,例如黃連除上中下濕熱之病。
《本經疏證1832AD》★★★★★
清‧鄒澍(潤安)。成書源起於當時劉若金《本草述1691AD》的盛行,多引東垣、丹溪、海藏、潔古,而於張仲景、孫真人略而不談,是故動念起筆耗費六年完成《本經疏證》、《本經續疏》、《本經序疏要》。鄒澍對《傷寒雜病論》用藥規律的探討,以及與《本經》相互發明印證,有非常精闢的見解,是研究經方用藥一定要研讀的本草書籍。初習者或覺難以理解,然多讀數遍絶對會愛不釋手,其對臨床概念的解析,非其它本草書籍所能表現。
《本草分經1840AD》★
清‧姚瀾。又稱維摩和尚。本書按藥物歸經理論進行編寫。將藥物分成通經絡的藥物,即按照十二經及奇經循行的藥物;與不循經絡的雜品。每經下再分和、補、攻、散、寒、熱等項,並用簡明的注文形式闡述藥性、主治等內容。
《本草問答1893AD》★★★
清‧唐宗海(容川)。主張天地是由陰陽二氣形成的,二氣互相流動成為五運六氣,人得六氣生六腑,得五運生五臟,人生病是因為五臟六腑之氣出現偏勝偏衰,故藉由藥物一氣之偏,調節人身之氣回到和諧,自能康復。又如艾葉、遠志、巴戟味微苦能補火,黃連極苦能瀉火,物極必反之理,「苦之級者,反得水之性。若微苦者,則猶存火之本性,故補火。」「蓋有間味者即有間氣,不得以純于苦者論參!」
《本草思辨錄1904AD》★★★★
清‧周巖。闡釋用藥,均結合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的條文,緊扣方劑,醫理與藥法並析。舉例茯苓:「惟茯苓以甘淡之味,溫和之性,能與氣中消水、水中化氣。」「腎氣丸:蓋小便不利者,腎中陰氣之壅也,以茯苓與附桂消其陰,則壅由得通;小便反多者,腎中陽氣之弱也,以茯苓與桂附扶其陽,則轉弱為強。」謂西醫”遺氣化而究形質”,與唐容川觀點相仿。
小結:清朝距現今年代並不遠,出版的本草書籍多,流傳下來的醫書也多,”時間”是最好的去蕪存菁檢視器,然而不能用在清朝的本草書籍上,因此更該慎選慎讀。舉例研究”白頭翁”發現:苦溫和苦寒的性味爭議真相究竟為何?明朝以前無論傷寒或非傷寒醫家,皆認為白頭翁苦溫,縱有異見如元‧王好古和明‧吳綬者,也認為是苦辛寒,然而自清代的本草書籍之後,除了少數傷寒醫家和陳士鐸仍認為性味苦溫,其它多數的本草書籍都認知為苦寒。對藥物的認知當然會影響到臨床使用:因此白頭翁在厥陰病的特殊用藥地位被忽略了;因此有研究論文指出,白頭翁的用藥及方劑有逐漸減少的趨勢,很顯然地如果認知是苦寒主治下痢,黃連就很好用不需動用到白頭翁。如前言所提:人云亦云活字印刷出版方便的時代出書了十本,和著名醫家總集數十年的經驗書寫一本經人傳抄流傳,如果意見不同,不該是十比一的勝利。
獨創己見甚至影響成就了後來大醫家的學術主張,和標新立異吸引群眾卻後繼無人的孤立闡述,擁有不同等級的傳承影響力。所以太過強調藥物之間配伍的《得配本草1761AD》,和藥物必有單一歸經的《本草分經1840AD》,其理論臨床使用太過拘束及繁雜不便,一二百年以來也未能見到對臨床思路有獨特的啟發,所以目前給予較低的評價。
我們也從歷代本草對”人參”這味藥的闡述發現:醫家認知選用的人參品種不同、性味不同,後面引申的論述皆不同,無論是適用的脈象還是方義的解釋。所以凡讀本草書籍,先識別這位醫家對藥物的認知為何,核心藥物理論是什麼,再者臨床診治的中心思想承襲何派,方能多讀書而愈讀愈清,心中了了指下亦明。
(原載於2014/11/16)